因一路从薛怀义想到明堂有些心烦, 姜握入蓬莱殿后, 就直接整了整衣裳,正襟危站,拿出当年她有幸见过几回的,魏征魏相在大朝上忠言逆耳的架势,肃然道:“臣闻千金公主事,心有所忧,有谏言奏于陛下!”
姜握说完后,见严承财在旁边难掩惊讶,甚至端着茶盘,却连茶盏都忘了取下来的样子,自己也有点后悔。
好像搞得太正式严肃且直接了一点。
最要紧的是……此时间线上,还根本没有任何面首做过什么荒唐之事。
也就是说还没有理论依据,她好像谏的早了点。
想到这里,姜握顿时有点理不直气不壮起来。
再看看御案之上的奏疏公文,以及殿内明晃晃的灯烛,显然陛下入夜还在理政,姜握就越加有点愧疚。
而圣神皇帝自案后站起身,神色平静,难辨喜怒。
然后却并没有接姜握的话,反而点了严承财的名:“去,叫今夜史馆当值的记注官来。”
“记下大司徒的谏言。”
姜握:……
记注官,也是史馆中史官的一种。负责在皇帝左右,记录天子言行以入史册。凡皇帝于朝上圣言,亦或是召见臣子奏对之言,都当在旁如实记载。
当然,记注官也不是任何君王言行都要、都能记下的。
帝王屏退左右之言,自然无以得记。
而姜握与圣神皇帝之言,常不算标准的君臣奏对,兼有许多机密朝事或是改措,在真正决定落实前,也是不能示于外人——故而君臣两人的对话,除了朝上众人可见的言行,蓬莱宫中之事,多无所记。
然而这一回……
姜握立刻收了‘谏臣’的铁骨铮铮的姿态:“陛下,臣只是入宫来与陛下说两句话,不必请记注官了吧。”
圣神皇帝似笑非笑道:“朕亲册的大司徒暨尚书左仆射——”
“寒冬违宵禁,漏夜叩御阍。”
“如此郑重其事,必是有如电坼霜开,振聋发聩的谏言。如何能不令史官记下?”
姜握小小声道:“没有振聋发聩,只是平平无奇的谏言。”并且欲退:“陛下,臣也不急,明天再谏也可以。”
圣神皇帝充耳不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