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伯屿阎都督下马车的时候,足下不由顿住。
他仰头望着飞阁流丹之滕王阁,低头便见滕王阁下停着的各等官制的马车——其中不乏三品以上朝臣或是有爵之人才能用的象饰朱里青釉车。
还是陪同他来赴宴的女婿,在旁轻轻提醒了一声,阎伯屿这才回神往里走。
说来,阎都督赴宴的心情,并不轻松。
因他实在不知道,姜侯今日为特意要请他来赴宴?甚至连他女婿,不过是洪州一个七品录事,竟然也收到了一张请帖。
当然,这份请帖就不是姜侯或是崔少卿亲自下的,而是一位名叫王勃的书令写的。
但这几个书令史代表的,不就是姜侯的意思吗?
阎都督他实在不明白——明明……过去的大半年,姜侯都把他当空气了啊。
何为都督?
大唐《职官制》明注:一州都督,领镇戎事,掌该州军事。
换句话说,当地最高军事负责人。
阎伯屿就是洪州都督,按说,巡按使在洪州的一切公务,都该他配合护卫工作。
然而,过去的大半年,姜侯甭管是抄洪州世家,还是检田括户事,全都没跟他打一声招呼。
配合姜侯工作的,竟然是京中天后特诏派来的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。
最开始,阎伯屿心中也曾经有过几分不满:为了抄洪州的几个世家,姜侯竟然特意申请从京城调兵遣将,这岂不是明摆着看不上他?
被人当空气的滋味可不好受。
然而随着抄家结束,整个江南西道检田括户的开始,阎都督的不满迅速烟消云散了:这事儿他真干不来!
甚至有了几分庆幸:还好姜侯看不中他啊。
而这三个月翻天覆地似的‘检田括户’过程中,阎都督老老实实把自己当成一幅壁画,一动不敢动。只每天数着日子,盼望这场风暴快点过去。
虽说阎都督觉得自己没犯错,但谁知道姜侯的台风尾会不会忽然扫到自己呢?
比如,江州的刺史就倒了霉:据说,他只是将一些原属于流外胥吏可考的官职(且不过是九品从九品的官职),没有按吏部要求让当地胥吏